林忠心情复杂,只拱拱手便带着一群人清点马匹。
这事终究太损阴德……
景元回头望向水娥,她看着自己不可置信,像是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后她听到了底下那些人反应过来的咒骂,有人咒她不得好死,也有人对她口出污言秽语。
她知道,这事极残忍,损阴德,但那又如何?
这群人,她只恨五马分尸都不能让他们偿还罪孽,死后一个个下十八层地狱,烈火油烹,生生世世折磨,不得往生才好。
她冷眼看着那群人被拉走,而后他对方见溪屈膝,郑重道:“求您给那群女子一条活路。”
景元看见方见溪似是不愿,她继续开口:“您不知道我都听见了什么……让她们回去也活不了了,故而只能求您。”
方见溪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景元自觉有求于他,此时只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覆在他手背上。
求人,总要有求人的姿态。
方见溪看着温景元那只白嫩纤细的手,过了几息才道:“我原是怕她们知晓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但既你不忍,我便留着她们的命。”
“我在台州府有间绣楼,就让她们过去帮忙,只是,她们这辈子都不能出楼一步。”若出绣楼,他必杀之。
景元点点头,能活着,这样已是极好了。
“走吧。”
方见溪捏了捏她上面的那只手,而后放下拉着景元往外走,待会这里要五马分尸,这样的血腥还是不让她看为好。
景元跟上。
她看着前面他的身影,他身量很高,侧脸有些苍白。
今晚下了这么大的雨,他一路淋着身子又不好……
他们走到半山腰处,就听到山上人大声的惨叫,还有马儿兴奋的嘶鸣,景元知道,避风寨今晚当是阿鼻地狱,而这一切,都是因着她。但她无所畏惧。
水娥跟着她一路,听着这些声音,一直也没有开口。
景元侧头看着水娥,说:“你放心,待会儿上头事了了,我就找人帮……”
“谁在那边!”方见溪猝然出声,就见一个男子站起身子,双手举在头上。
方见溪正要用弩箭射杀此人,十七也拔出了剑,却被水娥一声喝止。
“这是我爹!”众人皆看向她,水娥眼里像淬了毒。
方见溪见状便让十七将人带到面前,十七过去才发现旁边草垛里还有一个妇人,便也一起揪着领子提了过来。
景元这才瞧见,水娥爹身量矮小,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而那女子却很是矮胖,面相十分刻薄,身体哆哆嗦嗦不敢说话,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盯着方见溪如玉的脸。
方见溪蹙了蹙眉,他厌恶这样的眼神。
“你们俩这贱种,看着老子这样,还在一边看着,也不搭把手!”
“老子送你们上山跟着大当家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就这么回报老子,贱、人,跟你们那死了的娘一样贱……”
此番污言秽语,听的景元耳朵生疼,她不耐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正要喝止,就察觉水娥咬着牙,全身剧烈发着颤,定定地盯着地上的女人。
景元走过去,扶住了她的身子。
“你想让她怎么死?”
水娥听到这声音,就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她感觉到口中的腥咸。
而后她主动执起那双软嫩的手,她身份矜贵,今天却愿意一直拉着自己,在乎自己这条残破不堪的命。
“老子听见避风寨出事了才想看看,还不是担心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贱、种,还不让人放了老子!”
水娥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地上的人,在她心里,他已不是她的父亲了。
担心?不过是想看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