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约有半刻钟,就有婆子来通报,说是前头宴席有些事要高绣鸣过去拿个主意。
虽说这样的事一向是女眷打理,但何氏如今卧病在床,高绣榕和景元也终究不是主家,有些事还是得要他过去。高绣鸣对此心知肚明,只是如今这方四爷在此处,太实在不好走开。
他这厢正纠结,便听方见溪道:“令郎婚事要紧,高兄快去看看罢。”他淡淡笑着,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
高绣榕点点头,叹口气道声“失礼”,便起身往外头走。
景元看舅舅要走,便也准备行礼退出,她刚要放下茶盏起身,却见高绣鸣身边的小厮回来,跑到她面前道:“表姑娘,老爷说您先好好招待四爷,过会儿他就回来。”说完一溜烟儿便转身去追高绣榕了,也不顾景元在后面伸手喊他。
?!
景元愣在原地。
她能怎么招待他!
方见溪看她绷直身子,右手还扶着椅背没有离开,面上还有一副怔然的神色,心里竟感觉舒畅许多,连日舟车劳顿带来的沉郁顿时一扫而空。
景元回过神扭头,瞧见方见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都透着真心实意笑意,待她眨眨眼睛再看,已经看不到了,他恢复成了平日笑意不达眼底的神色。
她朝他转身,扬起一个客套的笑脸,对他道:“这喜饼做得精致,四叔不如用一些?”说着端起她手边那盘形状不一五颜六色的喜饼递给他。
方见溪接过来却不回话,只靠在椅背上打量她。
他方才没有好好看她,如今没了打扰,他终于能仔仔细细将她好好看看。
从她头上的累丝金簪,耳垂上挂着的蝶恋花金玉耳坠,看到那一截手腕上悬挂的镂空银镯子,还有她身上的衣裙……
他将她整个人打量了个遍。
景元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那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有实质,让她不由得呼吸一滞。随后他打量到她裙边下面,她紧张得赶紧缩回自己的绣鞋。
她不由想起那天,她在睡梦中握着她那只脚的手,骨骼分明,带着比她身体还要高一些的温度……景元察觉自己裙下的右脚不由哆嗦了一下,有些酥麻。
方见溪的眼神刚落到她下裙边上,就看到温景元的脚快速缩了回去,一个牙白色的剪影一晃而过。
他觉得温景元也太好逗了,他只看了两眼,就受不了了……转了心思,心头又有点泛酸。
她当他是那种盯着人家女儿脚看的浪荡子弟吗?
方见溪只是想看看他这段时日过得好不好罢了,如今瞧见她虽然依旧身量纤纤,但气色却十分好,自己也就放心了。
景元被他看的难受,感觉自己都要被盯出一个窟窿来,她受不了了……
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理理思绪,便开口道:“您远道而来,又碰上了这等喜事,不若尝尝舅父家的全羊席?也算是沾沾喜气。芳风,你亲自带四爷去前院席面上。”
方见溪听见她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是装也不装了,准备把他随便找个地方扔过去,自己跑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
“听闻高宅后院风景雅致,我不喜人多,就单独将席面摆在园子里可好?”他淡淡出声同她商量。
他又没来过,哪里知道人家好看不好看,风景美不美。何况高宅实在是不算杭州府有名的宅院。但看他说的冠冕堂皇,景元也没法反驳。她总不能说外租家的宅院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