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大夫道:“你这姑娘养得好,虽然先天不足,生下来底子就不好,好在你夫妻二人后天养的不错。从前那养身方子对现在的姑娘来说,有些不合适了。我重新开一个养身丸,隔日服一次,你也可以问问从前那个御医的意思。”
梁之语听得心里一动。老大夫心善,也知道他们这些当娘亲的顾虑,差点没直说“你若信不过我,也可以问问那个御医要不要换方子”了。她是很会做人的:“您医术高明,对症下药自然是极好的。”
那头程冬降已经纠正起来了:“照料阿姐一直是阿娘在做,阿爹才没有管呢。”
端的是把家丑说了出来。
梁之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她心里也恨程信恨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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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大夫自知失言,那小子应是针对他说的“夫妻二人”回应的,怪不得这次只是小女娃的娘来了,爹没来,合着这个爹是个甩手掌柜啊。啧啧。
他赶紧转移话题:“除了吃药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日常生活中的调理。哪有人是吃药养出来的健康呢,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程秋迟以为他要说自己脾胃不好所以挑食的习惯,有些脸红。
老杨大夫继续说:“要养身子,吃、睡、心态这三者是关键。吃的话,平日里你们做得不错了,但也不要太精细些,总要吃点大米、小米,养养脾胃,我这里有本书你们可以拿去看看,小孩子纵是挑食,做得合他们胃口也能吃,不是只有热辣刺激的才好吃。”
“睡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不是太严重的病,长时间的睡眠可以治愈很多,我们人的身体是可以自己痊愈的。小姑娘,你要多睡一点,少思少想,好不好?”
程秋迟觉得他好慈祥,忙不迭点头。
最后姐弟二人被赶到外面去了,老杨大夫和梁之语单独聊了聊,告诉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孩子心思细腻,就不要总在她面前流露她身子不好的事实,她会有心理负担的,就把她当成一个正常孩子看待就好了。
梁之语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秋迟每次见到大夫都那么紧张不安,今日体检出门前也是垂头丧气的。是她这个做阿娘的关心不够了。原来当娘亲,还有这么多要学的呢。
一家三口回了府上,梁之语虽说已经对老杨大夫很是信服,但仍然想听一听原来那位方御医的意思,又备足了礼求见。梁夫人能说会道,很会做人,早早就与御医的夫人打好了关系,此次前来虽有些冒昧,却也不讨人嫌。
那御医本还有些介意她要换方子的事,一见那养身丸,以及配养身丸的方子,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大赞道:“这对令爱的病很有用啊。不知是哪位神医所配?”
梁之语就心头有数了,看来确实是好药来着。细细与御医问过了,这服药可以吃,而且比原先的方子更好。御医去仁心堂探讨学问去了,梁之语也带着女儿回家。
马车上,她拍了拍胸脯:“这下可以安心了。”
她的女儿一定可以健康长大的。
程秋迟也高兴。
回到府上,梁之语就开始安排,给仁心堂的老杨大夫备礼感谢,又教小厮如何说让杨大夫收下礼物,今后说不得还得劳动他老人家给家中小女看看云云。又吩咐好厨下,给大小姐的饮食如何去弄。
一切忙完后,才回到正房,稍作休息。
这时候,程信过来了,还腆着脸道:“这是往哪去了,我找了夫人半天了。上午是我失言,特来给夫人赔罪。”
还很有诚意地做了个揖。
梁之语淡淡道:“也没忙什么,不过是带着女儿去了仁心堂,还去了一趟方御医家中。”
程信一听,就心道坏了。光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憋着气,更别提她忙活一下午,就为了女儿的身体,而他这个女儿的亲爹却什么也没有参与在内,实在太不尽职。
他尽可能语气和缓道:“夫人,莫要生气了。今日是为夫失言了。秋迟那边,大夫怎么说的?”
他还是很关心女儿的。
可他说是这么说,做又不是这么做的,实在让梁之语恶心得很。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梁之语索性撕碎他的虚假泡沫,他自欺欺人,还当自己是个多么好的阿爹,多么好的丈夫,她今日干脆全部撕喽清楚了,好让他认清事实。
她眼神讥嘲:“郎君,你没有良心。看起来爱女儿,实则根本不爱秋迟——”见程信皱着眉要反驳,就立刻先行一步道:“你不必说,先听我说完。”
“女儿今年快七岁了,除了你为她请过方御医之外,未曾见过你如何关心过她。郎君总是嘴上说着如何喜欢秋迟,如何疼爱她,还帮她把将来几十年的路设计的好好的——嫁一个好郎君,享一辈子的清闲。”她眉眼忽的一怒,“便是嫁郎君这样的丈夫,享我这样的清闲么?”
“郎君也不想一想,你作为秋迟的亲生父亲,血缘所系,尚且对她不假辞色,她嫁的人又能对她有多好呢。”
她几乎是将从前所有憋住的话一次性说了出来,以此表明她的决心,直把程信说得面红耳赤。
对于程信来说,听到这番指责,首先是不敢置信,没想到妻子居然会这么说他,原来在她眼中,他就是这么一个不顾家庭的人。紧接着是愤怒,她怎么敢污蔑他?他不爱女儿的话,还有谁爱?作为亲生父亲,他自认已经对秋迟很不错了。
他甚至觉得程秋迟现在不冷静,没法好好说话:“到底让秋迟做女官还是嫁人,这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她的身体不好,现在就算你们看了大夫,不也得出了一样的答案?为官需要付出多少精力,你不是不清楚,只看我如何忙碌就知晓了。你若让秋迟由着性子为官,岂不是任由她性命不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