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坐在马上,手握着缰绳,松松垮垮地把玩着手中的弓,好似是察觉有人在看向自己,楚珣还朝着闻吟雪的方向稍抬了下唇。
好似胜券在握。
可是此时分明还没有射中。
但楚珣坐在马上,风流意气,只穿了件圆领袍,看上去也只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像极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却又生来带着一点儿笃定的气势。
让人几乎不由自主地觉得,他会赢。
场中其他人在此时都是静默无声,众多视线都凝聚在射出去的那两只箭矢之上。
一直到距离白雉只有一瞬距离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得见,那两只箭几乎是同时靠近的。
有人忍不住喃喃道:“难不成是平局……”
说是平局,但是楚珣先前那肆意妄为的几箭就足以让人心下惊颤。
若是说之前还有其他地方的世家子弟对于这位盛名在外的楚小侯爷心有不满,觉得他之前的魁首多半是圣上有意授予的话,那么现在都是一丝一毫的疑虑都不敢有了。
箭矢掠过犹如疾风,在卫凛的箭已经擦到白雉尾羽之时,所有人都心下微顿,却见转瞬之际,白雉已然没有了踪影。
只能看到一个依稀残存的剪影,飞速往后掠去。
卫凛的箭矢只堪堪射中了一片尾羽,随后没入天际,远远地垂落下来。
这电光石火之际,几乎没有什么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吟雪也下意识看向楚珣。
他此时已经摘下蒙眼的布条,视线相接之际,楚珣的瞳仁好像是映照着此时天际的日光,熠熠如曜石。
他已经摘去蒙眼的布帛,说明,他笃定这场比试已经有了结果。
场中原本寂静一片,此时开始传来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大概都在疑惑,刚刚还看到的那只白雉到底去哪里了。
怎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连带着楚珣的箭矢,也好像是消失在眼皮子底下一样。
唯一
知道的,就是分明是卫凛射中了一片尾羽,随后箭矢往后飞去,全然扑了个空。
练武场中只有楚珣和卫凛两个人,卫凛迟疑片刻,也抬手缓缓摘下了自己眼上的布帛。
卫凛神色说不上是难看,只是好像是非常讶然地看向楚珣。
楚珣神色淡淡,即便是知道卫凛不敢置信的眼神,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们的表现,应当是胜负已分。
终于,有人惊呼一声道:“看远处的树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见远处一颗参天巨木之上,在树木的中部,清晰可见一支箭矢没入树木三寸。
而在箭矢之上,还悬着一只白雉。
白雉居然是被楚珣的箭势掠走,直至钉入远处的巨木之上,才生生遏制。
原本卫凛的箭矢已经迫近,也应当能射中这只白雉,但是楚珣的力道足足让白雉在顷刻之间被箭势往后,犹如疾风,才让卫凛的箭矢无功而返。
时机,力道,策略,掌控之精准,无一不是到了让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先前多有传闻威远侯府那位小侯爷有多不好招惹,有些人虽然心中知晓,但也难免嗤笑,有些人蝇营狗苟,不过惧怕天子外甥这个名号而已,畏惧权势罢了。
现今见到楚珣不过几箭就能做到如此,心中都不免掀起惊涛骇浪。
“居然……用力道生生让卫少将军的箭落空,步步都无遗漏,从始至终都游刃有余,往日早有传闻,还在想着是否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目光短浅。”
“更何况,这还只是这位楚小侯爷没有用全力的情况下,我从开始看到现在,都没看过他露出过什么认真的神色,我之前还以为他是觉得太难,就走个过场,谁知道居然、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卫少将军已然算得上是青年子弟中的其中翘楚,我还以为今年魁首多半非他莫属,谁知道这楚小侯爷之前一直不参与,是因为……一出手就能赢得这么轻而易举。”
场中细碎的交谈一直都能传到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