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不必伺候着。”
见他面色不善,汤力新也不敢去触霉头,只得弓着身出去。
赵君珩望着殿中暖炉,回想方才听到的话。
便是他身边的人都这般势利眼,捧高踩低知道奉承孟清漪而贬低孟娴湘,何况是别处的人,只会越发的过分,他早就知道的。
他便是在宫里从小不受宠的长大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宫里的人情冷暖。
他对孟娴湘是有气,可他更不愿意看她死。
眼下局势恶劣,等将孟娴湘送出宫去……
转身那一刻,鼻间袭来一股湿润,他抬手去捂却挡不住两行鲜血的奔涌,刹那间连掌心都沾满了血迹。没能捂住鼻间的血不算,紧接着,耳朵里竟也开始出血,顺着耳垂直往下淌。
寝殿外,藏在帐后的汤力新瞧着这个场面,露出阴笑。
他脚步很轻,满意之后才缓缓离开。
他去后,赵君珩身子不稳扶着桌子,只觉得头脑晕眩,随时都要倒下,双眼却直勾勾地望着方才汤力新潜藏的位置,透着杀心。
……
五日后,孟夫人柳如月进了宫。
清棠宫热闹了一日,几乎满宫都能听到孟清漪母女俩愉悦的笑声,孟清漪带着她去逛了御花园,将整个皇宫都走遍了,尤其昭弦宫这边的御花园待的时间最长,也不嫌外头这么冷的天将她们冻死。
夜里,柳如月上了门。
这么多日了,孟娴湘一直还没见到孟清漪,许是赵君珩下了命令不许她来的,真怕自己伤了他的心头肉吧。
素兰原本不想让柳如月进来的,怕她惹孟娴湘生气伤了胎。
只是怯懦避而不见,哪里是孟娴湘的性格。
她不但让柳如月进了门,甚至摒退左右,连素兰也不许进来。
柳如月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可即使装扮的再富贵也遮不住她脸上饱受流放之苦,被摧残后留下的风霜痕迹。
瞧见孟娴湘,柳如月亦是愤恨,恨不得直接掐死孟娴湘。
她挥手,也让宫女候在外头,自个儿进了门。
孟娴湘坐在殿中的贵妃榻上,眸光里的杀意随着柳如月一步一步的走近而逐渐的浓厚。
“孟夫人,好久不见。”她轻道。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柳如月自顾自的在孟娴湘左侧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说:“当初我就说过,你这个丫头将来如果得了势,回过头一定会报复孟家的,果不其然。你害的老爷不能入晏京做官,害的我被休妻流放,你知道那一路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孟娴湘瞥她一眼,笑了笑又道:“不过看你如今这面色,想来流放之路定是极其艰苦的。”
柳如月不在意她这点嘲讽,懒懒的坐着,望着孟娴湘的肚子。
“苦不苦的都不重要了,即使再苦,往后也都是好日子了。孟娴…哦,差点忘了,如今该你孟嫔的。托孟嫔娘娘的福,我又平安的回来了,还入了宫,女儿还成了贵妃,老爷也如愿在朝中谋到了一份好官职,想想,我这心里真是喜悦的很。”
“我最高兴的呀,还是你失宠这件事。”
柳如月捂着嘴,呵呵的发笑。
“如今皇上对我们家清漪啊,真是千依百顺,不管清漪说什么,皇上都会答应。皇上遇刺受伤那三个月都是清漪陪着的,第二个月便发话让我从流放之地回来了。清漪还说了,皇上不过是顾念你肚子里的龙胎才多你诸多忍耐的,等龙胎落地,清漪便马上请旨废了你的嫔位,然后把你的孩子抱过来养在清棠宫。”
“我就是担心,清漪自己尚且年纪还小怕养不好孩子,万一磕着碰着,伤着冻着,或一个没看住让他们从高处跌落摔死了,那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