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彦堂更着急了。
这箱子里装的,是他的私藏,是他难以启齿的秘密,也全都是香菜用过的东西。
藤彦堂冲过去,一弯腰,两手将香菜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一脚把被香菜拉出床底的箱子又推了进去。
“你干什么啊!”藤彦堂操着指责的口气。
他虽然清楚香菜已经知道了箱子里的秘密,还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东西。
他心底柔软的地方不想被旁人触及,也不会为旁人而触动,但是被香菜触及,为她而触动的时候,他总觉得很别扭,甚至可以用“羞臊”来形容他的心态。
香菜仰着娇俏可人的小脸儿,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垂到肩后。
“你跟亮亮一个德性,亮亮喜欢藏它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总是把我喜欢的东西藏起来!”香菜板着脸,做了个佯怒的表情。“说吧,我拖鞋上的毛球球是不是被你给卸下来的?”
藤彦堂神情闪烁了一下,看着别处说:“不就是一个装饰么,掉了就掉了,鞋子又不是不能穿了。”
“果然是你!”香菜气愤的捏起拳头捅了他一下,“你这臭毛病,能不能改掉?我现在都怀疑我那头花上的珠子是不是你拆散的!”
藤彦堂又看向了别处。
香菜气的无语了。
养胎这段期间,她也没怎么打理自己,头发疯长,现已经长到肩后了。有时候她觉得披着挺麻烦的,就去买了个头花,她时常会用那个头花把头发扎起来。
那头花上有一圈布花,花蕊是用珍珠串的,整体看上去十分漂亮又有气质。
香菜是蛮喜欢的。
可就在前两天,她发现搁在梳妆台上的那只头花散架了——上头的珍珠掉落了。可她分明记得前一天晚上睡觉前,她把头花摘下来放在梳妆台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把头花的装饰重新粘回去后,发现少了一朵布花和两颗珍珠……
此时此刻,她看到藤彦堂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东西果然是这家伙整坏的!
藤彦堂也没多做解释,环着她的身子摇啊摇,“不就一些小玩意儿嘛,你想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哼,我用多少,你给我拆多少!”
“好了好了,穿这么少,不要乱跑了。”藤彦堂垂眼看着她圆滚滚的肚皮,“待会儿我叫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
香菜每个礼拜都要做定期检查。
医生每次来家里,洪妈总是会追问能不能看出夫人怀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搞得大家都很哭笑不得。
下午的时候,为香菜照料彩蚕的二妞拿了几匹五颜六色的丝绸来。
那些丝绸都是二妞用彩蚕吐的丝纺出来的,跟水做的一样,十分顺滑,无论怎么揉搓都不会起一点褶子。
将丝绸拿在手中,藤彦堂有点不敢相信,“这绸子是用那些蚕吐的丝做的?”
二妞娇憨的点头,“诶。这回出的蚕丝比较多,我就都剿出来了,弄了这几批缎子出来。”
以前蚕丝出的比较少,没弄过这么大面积的丝绸。当成品摆在眼前之后,香菜发现那些蚕丝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金贵。
用彩蚕吐的丝做的丝绸,完全可以省去染色这一环节,可以节约不少成本。但是要把彩蚕养殖搞起来,还是需要投入不少成本的。
香菜评价说:“这丝绸的质量还是不错的。”
“何止不错。放眼整个沪市,不管是哪家的布行还是厂子,我都没见有出过这么好质量的绸子。”藤彦堂觉得香菜那样的评价,实在是妄自菲薄了。
听藤彦堂这么说,二妞神情变得仓皇了一阵,尔后她局促的拿出一条黄色的丝帕,用双手呈上。
“那个……老爷,夫人,这是我用边角料做的一条手帕——”
最近沪市盛行手帕风,二妞见彩蚕的蚕丝质量不错,便有些意动,没有请示过香菜的意思,便自作主张用彩蚕的蚕丝给自己做一条帕子。
刚才听藤彦堂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她便知道这些蚕丝价值不菲,不敢藏私了。
香菜握着二妞的双手,并没有结果那条手帕。她慌乱的二妞笑吟吟道:“帕子你拿着用,回头等蚕丝出的多了,再给你弟弟妹妹们一人做一套衣裳。”
二妞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也谢谢老爷!”
“你先忙去吧。”
二妞倍受鼓励,跑去后院蚕房忙活了。
将二妞打发走,香菜看着那几匹丝绸,脸上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