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和他们无关的事。何况已经有医护在旁边,更不需要他们这些看客无谓的关心。按照以往,洛萤该是第一个动身离去的人,今天她却成了那个被催促的人,洛烛不解地蹙起眉。
很有意思吗?
姐姐对那边感兴趣?
“……走吧。”思绪纷杂,洛萤决定不再往后想。
综合楼离操场不远,拐过体育馆旁的小足球场,再往前走两米就到了楼前。楼前枝繁叶茂,树影斑驳,靠近楼栋,能够明显感到一阵凉风迎面吹来,两人在楼栋走廊前的台阶坐下。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校运会结束之后距离十二月也不远了,但温度,气息,甚至颜色,依然保持着夏季的模样。
生机勃勃。
不知从哪棵树上跃落的绿叶在地上翻滚,停在洛萤脚边,她小心捏起叶梗,举起观察。
树叶透光,叶脉清晰可见,纵横交错的脉络犹如生命长河的分支线,每个节点都藏着若干可能,每条线路延伸出来的末端,或许都藏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她呢?
这一次,她能抵达什么样的终点?
亲切的气味靠过来,芦荟沐浴露的味道在鼻腔中打滚,甚至能够唤醒身处于水雾氤氲的浴室时湿漉漉的感官体验,明明全家用的都是同款洗护用品,比起自己,不知为何更容易嗅到他人身上的香气。
右肩微微下沉,弟弟蓬松的发丝有几缕滑到她脖子上,带来些许痒意,他靠在她肩上突然开口:“姐姐,你想不想爬山?”
爬山?
洛萤余光扫向他,只能看见发丝柔顺的头顶以及突出的鼻梁,她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他:“你想去爬山?”
“嗯……有点?上次爬山,好像是刚上初中那时候吧,我们一家去爬北李山。”
上次啊……洛萤记忆中的上次却是大二那年。
四月底,宁远沉浸在梅雨的氛围中,好不容易等来几天晴,洛烛二话不说约她出门玩。那一学期周五下午没有课,她提前收拾好行李,早八两节课一结束就提着行李离开学校去找弟弟。
从她们学校到他的学校,要乘坐一小时地铁,即便如此,抵达的时候,距离洛烛下课仍有一小时,她就在他们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坐着等他。
随意刷着手机打发时间,偶尔抿一口可可,像警惕多个相隔五分钟响起的闹钟一样,在心中杂乱无章地数着时间,以为过去了许久,抬眼看见的却是过去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逐渐习惯等待中的落空之时,突然听见轻微的响动从左侧传来。
咚。
咚咚。
微小沉闷的声音,象征着这面看似透明轻薄的玻璃令人满意的质量。她扭过头去,看见玻璃另一头笑弯了眼的人影。
洛萤也笑了。
玻璃大概有阵子没清洗了,上头还留有雨珠滑过的水痕,恰好在洛烛眼下形成一条滑稽的泪痕。
有点傻。
洛烛幅度不大歪着头,读出她神情中的取笑含义,却不明所以。他俯身,轻轻在玻璃上哈了口气,修长的手指伸出来,白雾覆盖的玻璃面上出现一个括号,正欲在底头落下一点的瞬间,他似乎想到什么,又反着画了一个问号。
意识到,她只能看到镜像画面了吗?
洛萤又笑了。
玻璃面上,一个简略的爱心正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