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茗很想逃开,却发现自己被围在中间,根本无处可逃。孤立无援的她只能缩成一团,在谩骂声中止不住的发抖。这时,风中传来了熟悉的冷香,只听一阵天籁般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如雷霆般劈开了一片谩骂。
“一群成年人围着批斗一个小姑娘就叫有头有脸了吗?”
沉清茗猛地一颤,抬起头来,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她还背着那个沉重的竹篓,累的气喘吁吁,被重物压弯了的脊背却仍旧顽强屹立。
“阿卿。”
始一看到龙卿,沉清茗的泪水就汹涌起来,委屈的低低叫着她。龙卿听的心肝都揪起来了,她径直走到沉清茗面前,抓住丫头的手把人往身后带了一步,这才挺直了背直视沉老头。
“你是谁?”龙卿打量沉老头的时候,沉老头也在打量她。眼前的姑娘虽然背着朴素粗劣的竹篓,但模样俊秀,穿着周正,气度亦是不凡,长的白白净净的,看着就不像山里人家。
“呵。”龙卿一双黑眸似噙着寒冰,光是眼神便冷的叫人不寒而栗,“见钱眼开哄抢我的东西,不分青红皂白群起逼问我的朋友,不惜恶语中伤,诬陷抹黑,如此便是你们口中的道德与家风吗?”
她的声音因为疲惫有点气弱,落到耳中却字字铿锵有力,用词直达要害,硬生生唬的这些本就没什么学问的村民话都一滞。沉老头一愣,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脸色顿时清白交加,“我教导自己的孙女与你何干?还有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们不必知道,还有你的孙女?这就好笑了,方才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清茗已经被你逐出族谱,既然如此,又哪里算你的孙女?况且。”龙卿有意顿了顿,而后慢悠悠道,“这三个月清茗一直住在我那儿,吃我的穿我的,姑且算我的人了。倒是这位大爷,你们抢了我的东西,还扯坏我的衣服又该怎么算?”
“你的东西?”沉老头一时没明白,循着龙卿的目光看到儿媳妇手中的竹篮,这才明白过来,“鹿茸是你的。”
“自然。”
沉老头还未说话,那厢沉二嫂就急了,她僵着脸反驳道,“你说你的就是你的?这是沉丫头拿来孝敬自家长辈的,那自然是我们的了。”
心急的她似乎完全忘了刚刚还在造谣沉丫头偷东西勾汉子的事,话锋一转居然说是沉丫头拿来孝敬长辈的。
如此强词夺理且厚颜无耻的嘴脸纵然是龙卿都开眼了,没料到人竟可以无耻成这样,更气愤的是“看戏”的村民居然也点头附和,貌似认同这种观点,全然忘了刚刚一起义愤填膺声讨小丫头的事。
龙卿自问自己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言语也少有尖锐,但此刻,面对一群事不关己的无耻之徒,她真的生气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从心底泛出,特别是想到小丫头被群起而攻之,怒火便势不可挡。她的气息越来越冷,最后化作了一声古怪的冷笑,“好呀,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不问自取视为贼也,我只能去报官了,让官老爷评评理。”
说完,她拉起沉清茗转身就走,那架势就跟真的要去报官一般。
见她这样,看热闹的村民总算意识到不妙。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老百姓一般宁愿吃亏也不会报官,村民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村长了,哪里敢闹到公堂上。听闻姑娘扬言要报官,结合刚刚那番读书人的言论,当即便有一些胆小的灰溜溜走了,生怕摊上事。
沉老头同样打起了退堂鼓,但一方面又觉得已经闹的全村皆知,下不了台,强撑着站在那。僵持不下之际,村长赶来了。
村长姗姗来迟,见到沉清茗也是大为吃惊,这丫头居然还活着,不过看到沉丫头凌乱的衣服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暗骂老沉家真是一天都不能消停,他急声问,“怎么回事?”
“这位想必就是村长了,来得正好,这位大爷和大娘抢了我的鹿茸,不愿还我,如此欺人太甚还请村长评评理,不然我只能去找官老爷做主了。”龙卿不动声色的把沉清茗往后带了带,挡在她面前与村长说。
村长听的眉头挑起,抢东西?他连忙道:“这位姑娘别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待我问清楚就好。”说罢,他走到沉老头跟前,嘀咕着什么。起初沉老头还强撑着板着脸,渐渐的,竟是点点头,而后像撒了气的气球。
在龙卿冷漠的注视下,沉老头走上前,试探着说:“方、方才看到沉丫头平白无故拿出鹿茸,鹿茸毕竟是金贵的东西,沉丫头不过是个山野丫头,无父无母,手脚也不干净……我们这不是怕姑娘你被偷东西吗?也是出于好心,既然不是偷的那便是一场误会,这就还给你。”他对沉二嫂低吼,“还不快把东西还给人家。”
“可是。”
“快点。”
沉二嫂只好不情不愿的把竹篮拿过来,龙卿没有急着接,而是沉声说:“误会?误会便可以随意诬陷一个姑娘,甚至撕扯她的衣服?”
这话说的沉老头哑口无言,但意思很明显,不想就这么算了。沉老头一阵脸热,下意识看向了村长。
“姑娘说的什么话,不过是一场误会,现在东西也还给姑娘了,他们也受到教训了,继续争执下去难免伤了和气。”村长看似在劝说,却字字都偏向了沉老头。
龙卿不为所动,村长又看向躲在龙卿背后的沉清茗。
“沉丫头,他们毕竟是你的长辈,养你这么大也不容易,哪有晚辈状告长辈的,闹下去没意思,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