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胸腔里那?颗心泡得酸酸胀胀,垂眸静了片刻,终是将那?壶酒接了过来,倒了一杯昂首饮尽。
这酒并不烈,而?是有些甜,只是远不及她的笑?与声音。
沈矜明知酒水于自己与毒药无异,却仍是再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崔幼柠忙道:“别喝那?么多,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沈矜于是依言夹菜入口。
崔幼柠见他贵为一门宗主,少?时又是那?般桀骜不驯的性子,如今瞧上去却比那?只兔子还乖顺,不由有些想笑?。
她与沈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沈矜在这期间饮了一杯又一杯酒。忽闻外头传来丝竹声,两人便停下来听?了会儿。
沈矜望着?她姣好的侧脸,轻声道:“你从前最喜弹筝,可?还记得?”
崔幼柠闻言转回脑袋来,见他眼中有些许迷离醉意,笑?着?反问:“沈宗主是想听?我弹筝,缅怀少?时岁月?”
沈矜抿唇不语。
见他默认,崔幼柠细眉一挑:“我的一曲千金难求,宗主当真要听?我弹筝?”
沈矜看她片刻,忽而?撑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你随我来。”
崔幼柠不明所以,呆呆“哦”了一声,跟着?沈矜往外走。
还没走出门,前面那?醉酒的男人瞧见外面飘着?的雪,立时停了下来,回头打?量了她一遭,蹙着?眉开口:“斗篷。”
崔幼柠怔了怔。婢女已然颠颠地?跑去寻了件浅粉色斗篷给她披上。
男人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这才满意地?转身继续走。
崔幼柠跟着?沈矜一路西行,进了竹林深处,再经过那?一簇簇粉花,最终停在沈矜的院门前。
院子里建了一座阁楼,沈矜用?玉钥开了门,带着?崔幼柠进去。
崔幼柠进门后瞬间瞪大了杏目。
只因?一楼的桌案椅凳、床榻柜架、屏风帘子都是金玉制成,架子上摆着?许多玉器瓷器字画,随便一件都千金难买;二楼则摆了几十个?紫檀木箱,每个?里头装满了奇珍异宝。
沈矜想了想,低声道:“还有。”
还有?!
崔幼柠眼睁睁看着?沈矜从身上摸出另一把玉钥来,开了地?砖上的一道暗门,带着?她进了地?道。
这地?道,竟是以夜明珠照亮的。
崔幼柠跟着?沈矜进了一间暗室,里头也放着?许多大檀木箱。她走过去打?开了一个?,见其内整整齐齐摆着?的竟是一块块金子。
沈矜忽地?在身后扯了扯她的斗篷。
崔幼柠回头看去,听?见他对自己说:“伸手?。”
她脑子仍处在震惊中,闻言呆呆依言照做。
沈矜垂下眼眸,轻轻将那?两枚玉钥放在她手?心里。
崔幼柠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夜明珠霜白的珠光之下,沈矜静静看她片刻,眉头微微拧起:“还不够吗?”
不是质问,而?是疑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忐忑。
他又想了想,眉头舒展开来,微微低下头将腰间系着?的那?枚宗主令解了下来,也交到崔幼柠手?里,然后继续瞧着?崔幼柠,似是在说——“这样应该够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