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几年大牢,扎卡的信息难免滞后了许多,所以他并不知道,暗网上还有条不成文的规定,“追杀令”一旦发出确实不能撤回,但,发布者如果死了,发布的信息也将自动作废,即便事办成了,那笔赏金也会成为一张空头支票。
当初发布“追杀令”用的确实是匿名不可查的IP,不过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这一说,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再者,有点脑子的也会猜出那条“追杀令”背后是谁,谁会对段坤赵鸿洲有那么大的怨气,偏偏又在扎卡越狱后的当口……
扎卡想要离开这里?事成之后,他当然会送他“上路”,这些人的命,他要,钱,他也要!空手套白狼的戏码,宁致韦向来玩的很溜。至于后来那条三千万美金的“追杀令”,他知道那是宁染在背后搞的鬼,她想在那七天里给赵鸿洲买份保险?不过宁染,你的软肋可不止赵鸿洲一个啊。
而就在宁致韦沾沾自喜的这个时候,车外一声惊雷突然炸开,紧接着纷繁的雨点哗哗砸在了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大雨倾盆而下。风雨交加里,不远处树影幢幢,浓密的枝叶犹如黑浪翻涌,侵蚀着这个夜晚,同样也吞没掉林海里忽然闪过的几下红点……
翌日中午。
昨天深夜忽然下了场雨,今早雨停,烟霏露结,雨膏烟腻后,迎来了一个艳阳天。
雨后的热带都市风光无限,青山处处,花开荼蘼,正午时分,阳光明媚的催人困倦,然而暖风吹拂,海棠影下,却响起了宁染紧绷的质问:“你的消息从哪来的?”
于朗说手底下的人查到了扎卡和宁致韦的踪迹,他说的那个位置是在越南和老挝的交界处,更是靠近荒废已久的军事基地,那处地方实在太过偏僻,加上早年战争的缘故,属于越南人的禁地,所以几次排查,于朗的手下都自动略过了那个地方。
手底下的人查到的?这怎么可能,而于朗欲言又止的表情也叫宁染猜到了消息的来源,她摁了摁额角,有些头疼道:“他告诉你的?”
男人微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毕竟于朗没料到宁染那么快就反应过来是厉骋的手笔,他们夫妻间耍花腔他实在不好掺和,免得引火烧身,不过大概是现在的情况确实紧迫,宁染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追究,略一思忖,只是叮嘱道:“多带些人过去,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她就知道那人不会善罢甘休,昨天赵鸿洲会被拦下,想来也是他从中作梗,要不然那人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去车里找她,而离开前,厉骋还给了她一个地址,约她今天中午见面,好好聊一聊他们的“私事”。
那人约的地方很有意思,是她的一处赌场,同样也是赵老板一战成名的地方,所以厉骋的用意也很明显,他已经摸清了她的底,而他给于朗的消息也是在告诉她,他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和麻烦,所以,她最好识相些,不要一个人孤军奋战。
可这会儿正午已过,宁染还没有动身的意思,显然,她没有把厉骋的“威胁”放在心上。
庭院里树荫簇拥,清风浮动,花影横斜,交错着窗前摇曳的芭蕉叶。
宁染的这间院子不算大,花草却层层叠叠,很是锦簇,她的这些花草在越南并不常见,是她当年来了这里,赵鸿洲怕她想家,特意种给宁染的。
或许是有些晒,宁染走近了树荫下,光透过树的碎影,斑驳无比,宁染下意识探手去接,却什么都没握住,掌心里有的只是枚通透的白子。她刚才的那盘棋还没下完,与其说还没下完,倒不如说,是宁染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一直踟蹰不前。
手指摩挲着棋子回屋,然而刚到门口,宁染却脚下一顿,心更是猛地一颤。
也就是片刻,屋里却多了位不速之客,不同于昨天的休闲打扮,那人今天一身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梳着帅气发型,精致而又性感,英俊而又桀骜,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勾引的味道。
有花香扑面而来,并不是院里的那些,棋盘一侧有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想来,应该是他的见面礼。
“啪嗒”一声,男人捏着的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正中央,这才抬起头来,单刀赴会的人在日头下和她对上了视线,幽幽地道了句:“又见面了,赵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