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愤愤:“母亲,宁国夫人欺人太甚。”
“你爹险些让她一败涂地,她当然记恨,如果是我,我也会想斩草除根。”张太太上了年纪,跪哭半天十分消耗体力,不免疲惫,“回去吧,再想想别的法子。”
她眉间出现深深的沟壑,“程氏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按照原先的设想,自家这般放低身段,即便不心软,也该觉得痛快,可程丹若表情平淡,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没有反应才是最糟糕的反应。
“得想想办法。”张太太自言自语似的,“她软硬不吃,总有人吃。”
张大爷不解:“母亲是说……晏家?”
“能求到晏子真自然好,可惜他卧病已久,怕是不好见。”张太太沉吟道,“去陈家。”
“大理寺少卿……”张大爷明白了,微微激动,“母亲高明。”
程氏少年时寄居陈家,无论她是否愿意,陈家上门说情,她总得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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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向陈老爷开出了令人心动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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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臭铜臭,用着可香。
他年纪不小了,儿子又没考中进士,一笔不菲的银钱在手,退休都更有底气。再说,家里的境况是不大好。
在地方做按察副使时,固然官不算顶尖,可地方上大大小小的案子都过手,少不了打点,日子过得相当宽裕。
现在呢?自从程丹若当政,盯他死紧。
陈家在京城待了好些年,还是原来的旧宅子,前后三进,只能说方正,连个像样的花园也无。
儿媳孙女办个宴席,人一多就办不了,只能到外头租借宅子,家里有什么红白喜事,客人们挤在大门口,你挨我我挨你,挤来挤去,多有口角,难看得很。
陈老爷早就想换一处大宅子。儿子儿媳和孙女们一院子,他和妻妾一个院子,名义上是侄儿,其实是庶子的一家一个院子,再有一处花园,一三假山石,听流水叮咚,这才有点当官的样。
可京城居,大不易,人家都说他是宁国夫人表叔,言语多有恭维,他也不好有失体统,在外行走的排场总是要的。
一来一去的,家里说不上寒酸,却远远不到富贵。
张家说,他们有一处别苑,如今住不了了,正好便宜卖给他们。
陈老爷粗略一算,大宅至少三千两,如果还有家具,绝对是不小的好处。
他是真心动,也是真不敢接。
别的事都好说,唯独去找程丹若求情一事,陈老爷不敢开这口。
张大爷一口一个“表叔”,张嘴闭嘴“亲戚”,若非陈老爷清楚,自家当年干过不地道的事,少不得厚颜试试。
都是亲戚么,她不肯,还能把他轰出来不成?
但陈老爷知道,程丹若对当年为妾的事,心里一清一楚,连谢玄英都知道。
就凭这个,他就不好再开口,唯有口头推辞“实在有心无力”,然后在心里埋怨死去的老娘。
张大爷再三劝说,分明见他心动,却迟迟得不到应准,不免丧气。
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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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请托了所有能说情的人,只换来杨首辅的一句“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