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埃尔文,他们既要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一样小心呵护,又要像保养核武器一样万分谨慎,让人哭笑不得。
囚车被押送到了巨木森林外围,皮克西斯暂时收回思绪,没有招呼正在安排对埃尔文入住这座豪华监狱具体细节的柯黎过来,只是瞥了瞥在远处望着囚车的扎克雷,他身边还站着几个亲卫队士兵。
囚车上的铁牢门被打开了,埃尔文穿着整洁的白衫,一尘不染的,比身边押送他的士兵的衣服还要干净许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锁上了镣铐,还真难以与罪犯这个形象联系到一起。
埃尔文面容很消瘦,却看不出憔悴,眼睛仍然有神,但看他走下囚车有些晃悠的步伐,他的体能确实下降了很多。
这是饥饿囚禁导致的结果,也是唯一能够让人们稍微安心下来的对策,在这趟押送路途启程前三天,没有让埃尔文吃一口东西,只是让他喝水充饥。在这种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埃尔文是绝无可能突然变身的,押送的人员也能对这个艰险又吃力不讨好的活稍微安定些。
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押送人员还是现场负责交接的人员,配枪都被一律收走了,原因也很简单,这次从人类活动区到这个罕无人迹的地带的长途押送过程,其最让高层担心的不是埃尔文会在途中逃走或者变身,最让高层担心的是,有人会刺杀埃尔文。
在林狱工程全面启动的期间,墙内社会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每个人一天的食物配给只有两个面包和一碗稀粥,这在社会正常运行的时期,那只是一顿早餐的量而已,但在“大动员”时期却是一整天的口粮。
因此墙内的人们都栽生怨气,将这股怨念全部指向了埃尔文,虽然也确实是因为他才会导致墙内社会的大变动的。所以对埃尔文的押送,不仅要秘密进行不予公开,在兵团内部选出的押送人员也要进行严格的审查,再加上一道收走配枪的保险,才算稍微能够安些心来。
扎克雷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对埃尔文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态度,皮克西斯则是毫不忌讳的走向了埃尔文。
安排好了交接事宜的黎柯想要阻拦,但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在远处看着,因为她知道,那只是皮克西斯要找“老朋友”叙叙旧而已。
埃尔文消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皮克西斯先打开了话头。
“这个观光胜地现在被改造成了这样一个豪华监狱,而这个监狱却只关押着一个犯人,这种事恐怕在千古以来,也就仅你一人。”
埃尔文没有回应,皮克西斯看了看巨木森林的方向,叹息了一口,“哎……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计划真正开始的起点,也就是在这片森林吧,挑选出那三个所谓的内定人,好像是叫……林间行动?对吧?”
“可惜那时老夫有事先行离开了,没能看到这个起点开启的全过程,现在一想……还有点可惜。不过能看到终点也是一种幸运了,你的起点和终点,居然都是在这片巨木森林,命运?是这么说的吧?”
埃尔文依然保持着沉默。
皮克西斯突然掏出了酒袋,“来一口?”
埃尔文看着皮克西斯递在自己面前的酒袋,满满的一壶,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双手接过酒袋,拷在手腕的镣铐和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谢谢。”
然后埃尔文就毫不客气的喝起了皮克西斯递给过来的酒,皮克西斯愣了一会儿,但还是笑了笑,或许只是一个老酒鬼在安利出自己爱喝的美酒时露出的那种笑。尽管他并不知道,埃尔文其实从不喝酒。
“如果你要谢的不是指这口酒的话,那还是不必了。提出这个方案只是因为这对目前的墙内社会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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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大半壶酒被一口气喝完了,他用白洁的衣袖擦了擦嘴角,“你的酒很不错,谢谢。”
之后,到交接完成,埃尔文准备独自前往森林最中心为他安置的可活动区范围后,他们都没再说过话了,也许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
埃尔文又一次孤独的走在一条只有自己一人前往的道路上,身后注视的目光也从未离开,他的步伐已经不太稳健了,像是走在泥潭中,每一步都十分艰难。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的眼神终于卸下了伪装,回归了原本的状态——疲惫。
他很累,真的很累,他又感觉到了冥冥之中父亲投来的目光,他现在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无处可去,又必须迈动着步伐。
他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这片高大的树林,每一棵巨树相连在一起让他想起了一个场景——那是自己无数次站在高高的城墙脚下仰望那高墙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正在想:墙外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但墙实在太高了,挡住了他向远方眺望的视野,他也看不到墙的另一侧究竟是什么。
而现在,这堵由巨木构成的墙又一次挡住了他的视野,这是一堵墙,一堵无法逾越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