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乞买此时正驻跸在辽阳府,准备在此地过冬,待来年回春之后再返回上京会宁府去。
吴乞买早已经听说了自己儿子完颜杯鲁自高丽的回程之期,估摸着这两天也该到了,而且还把这喜讯告诉了老姘头徒单氏和侄女兼儿媳多保真公主。
徒单太夫人早就听说了儿子不远千里跑到高丽锄奸的壮举,诛杀了吃里扒外的叛将拔离速,而且鼓捣着老姘头将拔离速诛灭三族,以为叛国不忠者戒。
吴乞买对老姘头的建议自然照准,下旨将拔离速一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凡一百八十余口,尽皆牵到按出虎水边上,每人赏赐一刀,送往阴曹地府去了。
使得整条按出虎水接连几天,都化作了一片赤红之色。
灭了拔离速三族,徒单太夫人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在她看来,自己儿子为国锄奸,铲除了拔离速,虽说为大金为朝廷立下了一件大大的功劳,可是拔离速那厮的同族眷属之中还有不少在朝中和军中为官之人。
这些人倘若任由他们活在这个世上,将来或者明里暗里挟嫌报复起来,自己儿子岂不是防不胜防?那对她的小兔崽子岂不是一桩大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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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徒单太夫人才要怂恿老姘头下了道旨意,大开杀戒,为自己的儿子永除后患。
那可是她徒单氏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她不来疼他谁来疼他?
指望他那个皇帝老子么?那个看东西的儿子又不是只有杯鲁一个,他才不会为儿子想得那么周全呢。
那老东西不想,她这个当妈的可不能不想。
若是杯鲁有什么闪失,不光是她这个当妈的没了儿子,多保真那丫头也没了老公,就连自己那出生未久的孙子古古出也没了亲爹,这对她徒单氏来说可是天塌地陷一般的灾难。
所以说,为了宝贝儿子计,她徒单氏当然得把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考虑在前了。
太夫人听说儿子从高丽立功回来了,高兴的什么似的,抱着孙子古古出对多保真说:
“咱杯鲁这回又给大金国立了大功一件,也不知道皇上这回又该赏他些什么了,说不定能趁机封他个谙班勃极烈当当呢。”
多保真不悦地道:“妈,我都给你说过几遍了,咱不提这茬了行不行。难道非得让他当皇帝才算是功成名就么?这会儿的他已经位极人臣了,你别忘了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
“王公大臣当中虽有赞成立杯鲁为储君者,可同时也有不少拥护合剌的人哪。这段时间以来,我看拥护合剌的人也逐渐多起来了,与拥护杯鲁的声势不相上下。毕竟合剌是大哥的嫡子,父皇的嫡孙。
“合剌除了年纪小之外,几乎所有的条件都比咱杯鲁更合适。可年纪小并不是缺点啊,如今叔皇正当春秋鼎盛之际,正可以把合剌立做谙班勃极烈,好好地培养,使之将来成为一个可造之材啊。
“再者说了,合剌是我的亲侄子,大哥英年早逝,在世上只留下了这么一点儿骨血,夜莺他们母子孤儿寡妇的本就十分可怜,若是再眼看着杯鲁去跟他们争抢,我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多保真这一提起合剌来,徒单太夫人忽然想到了那天夜里跑来向她哭诉的蒲察夜莺。
于是,想让儿子杯鲁继任谙班勃极烈的欲望,登时如被浇上了一盆冷水一般,刹那间热情尽消,只在脑海深处搜寻着那一点有关于合剌的淡淡印记。
如果蒲察夜莺那天晚上所说的都是实话,那合剌可就是她徒单氏的亲孙子了。
让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孙子争抢谙班勃极烈,争抢大金国的皇位,那不等于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么?
这可是桩令她十分为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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