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远驿站里,张梦阳正在听着萧迪保絮絮叨叨地述说他这趟东来的大致历程,直说得个唾沫横飞,迭里戈几次想要插口都没能找着机会。
“所以么,我俩知道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那真个是马不停蹄,穿州过县,盼着与兄弟你相见的心情哪,真个是如饥似渴。
“这可不是哥哥我平白扯谎,有迭里戈兄弟可以给我作证。迭里戈,你给梦阳兄弟说说,我刚才所言可有半句不实么?”
迭里戈压低声音提醒他道:“小声点儿,在这等地方怎好提及郑王殿下的本名,当心隔墙有耳。”
说完了,又对张梦阳道:“没错,萧观察所言句句属实,在下愿意给萧观察担保作证。不过有一事萧观察话中并未提及,也就是,我们这次前来,满心里最希望见到的人,其实是那个纥石烈杯鲁,而不是殿下您!”
张梦阳略有不解,问他道:“这话怎讲?”
迭里戈道:“太后看到殿下您在金人庙堂之上广受信任,如鱼得水,步步高升,心中着实是欣慰的紧。不过她最为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个杯鲁的下落。
“太后一直都想弄明白那个混蛋杯鲁究竟是躲到哪里去了。按理说,他得知有人冒用他的身份在朝野之间到处招摇,本应该立即现身出来予以揭穿才是。”
“可是那家伙却居然日复一日地沉得住气,这么一天天地挨到现在,他竟连面都不曾露一下,连消息都曾不透露出一些儿,听凭殿下冒着他的身份一直荣升到了藩王这样的高位。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总琢磨着这中间定有什么古怪,可是思来想去地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殿下也许不知,这一年多来我们把杯鲁那厮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连那小子的影儿都见不着一星半点。
“太后和郡主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要想保住你在金人当中的这一身荣华,杯鲁那个混蛋就必须得死。
“所以,虽然一直打探不到杯鲁的消息,咱手下的弟兄们仍然各尽所能地尽力寻访,务要把杯鲁搜索了出来,给殿下你永除后患。
“这不,金人邸报上说郑王杯鲁察知拔离速和高丽李资谦一起勾结宋人,欲行反叛大金的图谋,被身在高丽的郑王殿下识破粉碎,并且还把拔离速那厮剁碎了喂狗。
“我们合计着,怪不得在中土到处搜寻杯鲁不着,原来那家伙大老远地躲去了高丽了。
“所以我们临来之时选拔了几十个拳脚利索的好手,准备着一旦确定这个“杯鲁”果真是杯鲁的话,就给他来个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送他一命归西。
“没想到这次还是让我们失望了,此杯鲁非彼杯鲁,要想找到那个杯鲁的真身,怕是还得继续下一番苦功夫了。”
张梦阳听到这里,站起身来长叹了口气,感慨道:“要说这个世上从根儿上关心我的,除了姨娘和莺珠两个以外,恐怕是很难再有旁人了吧。其实我和杯鲁之间的事,已经弄了个一清二楚了。
“而且今后再也用不着担心杯鲁会给我带来威胁了。其实杯鲁,这个……怎么说呢,那厮也算是我的亲人吧,我和他的关系么……这个……乱七八糟的,跟你们说了也说不清楚。
“反正你们回去告诉姨娘和莺珠他们,安安心心地在王府里享清福就是了,杯鲁问题都用不着再担心了。等我回了辽阳见了老郎主,就去燕京跟她们团聚些日子。”
萧迪保眨巴着眼睛问:“怎么,你跟杯鲁那王八羔子还沾亲?他不会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吧?”
张梦阳把双手连摇地道:“不,不,不,瞧你想哪儿去了,他是何等样人物,我哪里配跟他做兄弟,他呀,他……他特么的是我老祖宗。”
萧迪保还以为他说的气话,反话,于是便也把手摇了摇道:“好啦好啦,你不愿说就算了。既然不用再担心杯鲁的事儿了,这可给太后和莺珠去了块心病。
“这次我俩急匆匆、大老远地赶来见你,除了想寻机会除掉杯鲁,太后还交代下来一件大事要向你求证。就是耶律大石那家伙在镇州那边聚拢起了好几十个蕃族部落,重新打出了咱大辽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