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道:你这脖子上的红沙烈定要收捡好,换洗沐浴也脱不得,这是那女先留与你的,你这名儿也是她替你取的,可千万记住罢,刘乐天道:娘上辈子可是蜜蜂投生的不成?这话说了不下成百上千次了,都是按照娘的意思来的。
不多一会胡别古摇摇晃晃的回来了,复庭生见了高兴,说道:老管家别来无恙啊,胡别古去与他儿子祭拜由于伤心不由的多喝了几杯老酒,颠颠幢幢的,复庭生道:这是喝了酒的,还说再要与你几盘手谈哩,看样子是来不成了。
胡别古瞪了眼睛看,说道:你是复庭生不是?刘乐天忙道:胡阿伯也是,现在是复大人,怎的敢直呼大人的名讳?胡别古一听是刘乐天的声儿,转过头道:哥儿,你回来了哩?怎的连信也不来一封?害的咱全家人担心,奶奶可是知道你回来了?
说着就要倒下去,复庭生顺手扶住胡别古,说道:这头发的花白的,身子比不得往日,怎的没个分寸喝些这多的酒来?钟二嫂子见状连忙把胡别古从复庭生手里换过来,扶进屋子里了,刚一挨着床倒头便鼾声如雷了。
复庭生笑道,这老家伙,还和以前一样,今日他这个样子了,料想酒也是再吃不得的了,咱就暂时告辞,明日再来讨饶,曹氏道:先生说甚讨饶,留下来吃点薄饭罢,先生教咱乐儿时,早把先生当自家人了,还说这般见外的话作甚?
复庭生道:我父母死的早,家中又只有一个祖婆,当时到了奶奶府上,谁又不是把奶奶当成家人呢?这一待就是几年,现在回想起来,再刘府的那几年是咱最乐的日子,时常与身边的人讲说再刘府的趣事,以后这乐天咱就把他带上了,也算报答奶奶当年与我的百般恩情,奶奶不需担心。
曹氏与钟二嫂子听了不住的点头,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复庭生道:这老爷的日子是何时啊?曹氏道:说的是季秋后五日,明日就是季秋最后一天,想必是六日之后罢。
复庭生道:在这之前还是要去看看老爷最后一面,你们与我一道去罢,都是刘家的人,让老爷见上最后一面,曹氏道:见不得,好几次都想去,被廖大人拦住,说是他犯了太多该死的罪了,不让咱家人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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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庭生道: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明日去与他说之一声,他不是不留情面之人,定是能见的,还有这乐天更是要见他爹爹一见,曹氏道:谢先生,又与先生添麻烦了,复庭生道:奶奶说一套行一套,即是把我当做家人,何必处处见外起来?
钟二嫂子听了道:先生说的是,以后奶奶便不要处处说甚麻烦麻烦的,叫先生听着不自在,复庭生道:还是嫂子说的对,当初经常都是你与咱拿好吃的过来,这些咱都记在心里的,多些二嫂子罢。
钟二嫂子道:先生平日教咱哥儿劳心甚苦,不多吃点怎的行,说着都笑了起来,复庭生告辞了,约好明日再来商量事体,先暂时留了刘乐天在此处,自己去见那第一个恩人找干娘去。
这边复庭生走后,曹氏道:真是天爷显灵,让我孩儿遇见先生,如今又是朝廷的官儿,是那朝中之人,钟二嫂子道:复先生这是在报奶奶的恩哩,那是他还是个挑大粪的,奶奶二话不说让他来教哥儿,他一来拿了那挑粪的单子,还有几块烂煤炭,一件破大衣,现在想着也是叫人好笑,不曾想这先生有些造化,如今这般体面,是比咱老爷的官还大些不成?怎的也没个官威,看着亲人。
曹氏道:这也是咱的造化,得亏当日选了他,咱也不知怎的,没来由就把他选着了哩,也不必前几个先生好,可见这是冥冥中注定的哩,钟二嫂子道:可不就是,不然哪里有这番机遇。
刘乐天抢话道:先生哪里是比咱爹以前的官大,可比那周章士都大多了,而且教的都是皇亲国戚,哪里是平常之人能见上的?先生不叫我叫他大人,专要叫我叫他先生,可见先生对咱的厚爱。
曹氏道:先生都教的太师,丞相的儿些,人家叫先生你也叫先生,可不是僭越吗?后面去了京里人太师丞相听了怪罪可不是好的,你还是叫大人罢,刘乐天道:娘你就小气了不成?当初咱也是说这话来着,哪里敢和太师丞相之子同称呼为先生。
这不是与那皇亲国戚成同辈了吗?先生听了还数落咱一番哩,说道:你是奶奶的儿子,就是谁也是比不得的,逼这咱叫他先生哩,曹氏道:这先生太抬举咱了,这怎么好处?刘乐天道:娘不消担心,这正是先生宠爱咱一番的,和那些学子自是不一样的,以后跟着先生有后福哩。
一番半真半假的话把曹氏与钟二嫂子,哄骗个兴高采烈,叫胡别古儿媳妇子去买些酒菜,要去刘乐天接风洗尘,那儿媳妇子也跟着高兴,放下手里的活,一路出去买菜去了。
复庭生去找那赵干娘,见门庭破败,地砖生苔,与当年全然不一样,心里怅然,想到:出事了不成,或是里面无人搬去别处了?用手敲了敲木门,只见开门的是个秀气的女子,朴朴素素的穿粗蓝色麻衣,下面裹了小脚,包了头。
那妇人见是个男子害羞的进去,唤她娘出来,赵干娘一眼认出复庭生来说道:哎呀,这是复先生来着,甚时候来华阳的?快进屋坐坐,复庭生与找干娘问好作揖。
四下环顾见那屋内也是死气横生,物件调零,不似以前虽然不甚富裕,看着活气生生的,找干娘道:你莫见怪嫌弃咱家,这些年家落了,先是死了自己的汉子,又是死了闺女的男人,刚刚那与你开门的就是咱闺女。
儿子不争气,再外面胡来,一时间失了经济这些年过的不甚好,叫你笑话了,我这做媒婆的也不好做了,人家看着咱这幅衰样,哪里还要咱保媒,对着咱避之不及,看先生这幅荣华样儿,这些年看是好的很哩。
复庭生听了不禁失色,一日间两个恩人算是落难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赵干娘道:学生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干娘所赐,不是你与咱钱买衣裳,激励这咱哪有几日,都说这人生要遇贵人都是非富即贵才算贵人,找干娘你何尝不是咱的大贵人?这贵人哪里能分甚富贵来哉?
赵干娘道:先生快别这样说,说的老身不自在,屋内还有几根老茶梆子,叫咱闺女泡与你喝罢,复庭生道:敢问干娘此女的丈夫是何时没得?找干娘道:去了五六年了,担着货架为了省下几个船钱自己从那河水里厉过来的。
本等那湖水甚浅,也是该他死罢,走到中心,忽的涨潮了,那行人喊都喊不住,好好的一个人就被那无情水卷走了,留下咱闺女和两个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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