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在山阳关外扎下营盘的唐军便一直忙着从各处砍伐树木,收集石料,准备为接下来的攻城作准备。
攻击山阳关这种扼守险要的关口,他们的准备必须要充分。
唐军一直在打造器械时,山阳关内的司马炎也乐得如此。他一面派出斥候重新勘定周边地形地貌,一边命关内守军打造器械,加固城防。
双方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各自暗暗发力,谁都知道,这仗一开始便会是一场惊天骇地的大战。
山阳关内外双方磨刀霍霍时,关隘以西,一条峡谷却丝毫没有收到双方的影响。这是数年前一场暴雨席卷过后导致台地一处发生塌陷形成的。自从这条宽不过十步的峡谷出现后,出入建康的走私返货商旅与想要剪径的盗匪便围绕这条峡谷变得愈发多了起来。
这种黑吃黑的情况并没有被建康官府所注意,由此这条峡谷自始至终都处于一种怪异的隐秘之中。
这一日,十几名衣着打扮朴素的行商正牵着几匹上了年岁的老马拖着几辆板车从峡谷中钻了出来,在台地之后一条崎岖的小道上缓缓行进。
他们一侧的台地并非如外面所见是十余丈高的峭壁,而是有许多可以爬上台地的缓坡。
这片对于南陈来说无异于天赐城墙的台地在内部几乎从不为难过往的路人。
他们的板车上装着许多麻袋与箱笼,所经过的地面上也都被压出了深深的车辙。
台地一侧如水网一般密布的沟渠中,隐藏着十几个颇为精干的男子,他们中有的人穿着破旧的皮甲,有的人则只是穿了一件几块破布缝制的短衣。手中兵器也五花八门,有的拿着满是缺口的横刀,有的干脆就扛着给牲畜铡草的铡刀,更有甚者扛着一根耙子,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若是有人从他们身旁经过,便会惊呼一声而后逃走,无他,这是一帮在刀口上讨生活的盗匪。
“大兄,你看那车上,满是布袋箱笼,怕是装满了货,我们劫了他们吧。”
一名包着头巾,浓眉大眼的贼人对领头的那个穿着皮甲,脑袋锃亮的削瘦汉子说道。
“莫急,莫急,再看看,我总觉得不太对。”
那领头的汉子却并不着急,他一边安抚自己的兄弟,一边盯着那几辆大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兄,还想什么,你看他们不过八个人,弯腰驼背的一看就是常年赶路背货的行商,我们十七个人还打不过他们?”
那人急躁的看着几辆大车即将消失在视线中,又催促道。
领头的汉子瞪了自家兄弟一眼说道:“这些年你大兄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把你拉扯大,靠的就是稳妥,要是如你一般急躁,脑袋都被官军砍下来十几次了。”
他指着那一行人即将消失的背影说道:“我且问你,你随我出来这么多次,几时见过贩运私货的商队八个人就敢走这里的?你再看他们,八个人三辆车六匹驮马,分布错落有致,前后左右皆能照顾,这能是善茬?”
那汉子听罢说道:“那大兄你的意思是不劫了?”
领头的汉子冷哼一声道:“我们不劫,往东还有七八股呢,且让他们试试深浅,我们跟着看一看。”
“可大兄,你固然是老奸巨猾,可那七八股也未见得是傻子啊。”
领头汉子闻言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兄弟后脑勺说道:“你懂个屁!他们哪有你大兄我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