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便是。”
沈姌看着他道:“周大人经常来这家客栈?”
“算不上常来,偶尔出城办案,途经此处,来过两次。”周述安问她,“你呢,可来过这儿?”
沈姌想了想,道:“应是头一次来。”
周述安勾了一下嘴角。似是早预料到,那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不会记得这些小事。
沈姌吃喝了两口粥,便放下了木箸。
她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偶尔看看窗外,暗示他,她该走了。
周述安如何瞧不出她的心思?
可这男人偏偏熟视无睹,撂下木箸后,又叫人上了茶水,不紧不慢地饮了起来。
沈姌心里没底,她摸不清他今日究竟是什么路数。
天色沉沉,秋风阵阵,周述安喉结一动,开了口,“我上次与你说的,你可记得?”
“反复思量,不敢忘。”说罢,沈姌抬眸看着他道:“可周大人在我心里,一直是正人君子。”
周述安薄唇一抿,低头吻住了她的眼睛,“君子会成人之美,我不会。”
男人温热的呼吸覆在她的眼皮上。
沈姌睫毛轻颤,心也跟着颤。
像他这样工于心计的权臣,若是不肯做君子,她也不知自己能否招架的住。
思忖间,周述安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今日虽骗了你,但照顾你那句话却是真的,永远作数。”
永远么?
话音一落,沈姌的喉咙里泛起了一股道不明的苦涩,喜怒哀乐在瞬间窜上了鼻尖。承诺可贵,只是周述安不知道,他的甜言蜜语,不及李棣万一。
这一刻是蜜糖,兴许下一刻就成了砒-霜。
比起他身上这股压迫人的气势,她更听不得他说这些。
沈姌蹙起眉,抬手扶住了太阳穴。
周述安道:“怎么了?”
沈姌索性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里掺了几分柔软,道:“城外有些凉,吹了风,我头疼。”
他一怔。又是如此。
“我想回府。”沈姌道。
“好,我送你回去。”
随着暮鼓之声,沈姌回了沈府,院子里寂静无声。
盥洗之后,她缓缓躺下,当日夜里,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从一辆四周悬着金丝纱绸的马车上下来,走进了那家客栈,城外有不少流民在讨饭,乌泱泱的人,数都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