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焕臣便起身大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与之平视:“虞瑾,认得我吗?”
虞瑾蹬蹬往后退了两步。
“这小孩,莫不是有哑疾?”
虞焕臣颇为受伤,问妻子。
“别胡说,他现在能说好多话呢。”
苏莞道,“定是你太可怖,将他吓着了。”
虞焕臣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年轻英俊,不吓人啊。
不过小孩儿本就敏感,何况这孩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卷入漩涡中,不得一刻安宁。
又或许,是他刚从战场回来,身上的煞气冲着虞瑾了。
虞焕臣点点头,起身准备退开些,慢慢培养感情。
他刚起一身,便觉袖子上传来微不可察的一点阻力,顺着袖子往下看,是虞瑾鼓足勇气拉住了他。
小孩儿的手那样小,那样柔软,仰着头,眼巴巴看着他。
虞焕臣的心忽然柔软起来,抬手摸了摸虞瑾的脑袋,低低道:“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爹了。”
转眼到了年底,虞灵犀端着小手炉,去浮光殿找宁殷。
刚到殿门口,就见内侍一脸苦楚地迎上来道:“娘娘,您总算来了!”
“怎么了?”
虞灵犀朝内望了眼,果然见跪了三四名文臣,气氛安静得近乎诡谲。
这片诡谲中,为首的那人须发皆白,正颤巍巍伏地道:“先帝驾鹤已近一年,臣斗胆以死相谏……”
宁殷从奏折后抬眼,慵懒道:“好啊,那就请孙卿去死一死吧。”
孙大人:“……”
虞灵犀:“……”
“怎么,光说不动?”宁殷轻嗤道。
这语气……
不用问,定是这群言官闲着没事做,惹着宁殷了。
隆冬天,孙大人已经是汗流浃背,惴惴不敢言语。
虞灵犀适时迈了进去,先是朝宁殷微微一笑,而后回首道:“孙大人,陛下和你开玩笑呢,还不快退下。”
孙大人等人这才如蒙大赦,忙不迭叩首告退。
殿门在身后关紧,隔绝了皇后几声压低的告饶。
孙御史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旁边的两名下级忙搀扶住他,心有余悸道:“孙大人进谏便进谏,万不该以死相挟,陛下那性子……唉,还好皇后娘娘来了。”
“是啊,陛下虽有枭雄手段,但性子实在偏执恣睢。”
另一个人左右四顾一番,压低声音叹道,“亦正亦邪,也只有娘娘能压制得住他。”
几人面面相觑,终是长叹一声:“女菩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