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举盏,又不由是追问道:
“哦?却不知仲尼心中的理想之邦,又是何等的模样?”
孔丘却又叹了一口气,长吟道:
“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
李然知道孔丘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舜和禹真伟大!虽然坐拥天下,但却表现得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李然沉默一阵,不由又浅笑一声,回道:
“呵呵,仲尼兄的这个念想,不免……是太理想了一些。”
孔丘却是无奈道:
“如今君上整天只知安逸享乐,全然忘记了昔日君事之艰难……哎……实让人不得不如此感叹!”
“丘有时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等替君上分担得太多,以至于此的……”
李然作为过来人,自是非常明白孔丘的心境,但也是颇感无力。他知道鲁国终究不是他实现理想的所在,于是开口道:
“所谓家天下,以一族掌一邦,又岂能世世代代皆为圣贤?而贪图享乐,更是人之常情。仲尼既是以天下为念,恐怕只能是为之代劳了。”
孔丘闻言,不由是瞪大了眼睛。一副颇为惊恐的模样。
“这……这如何使得?我若是代劳了,又与那些个乱臣贼子有何区别?君君臣臣,万不能乱了!”
孔丘对鲁侯宋的很多事情并不满,但是他依旧也只是和颜悦色的去劝说,也从来不当着鲁侯宋的面表达出来。他一直谨守着君臣之道,更是对此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李然也知道,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孔丘如今还很难走出自己的逻辑怪圈,除非是等到他有一天是彻底醒悟过来。
所以,李然也不再劝说,只得继续发问道:
“那……若是鲁侯做不得尧舜,仲尼又该何去何从?”
孔丘自嘲一笑,摇头道:
“不知……不过丘如今也想像先生那样周游列国。一来,如此可四处宣扬我周邦之礼义。二来,也可四处寻找知己,以兴王化之教。”
李然却不由笑道:
“仲尼若要出奔,但如今已位极人臣,难道也能甘心?”
孔丘却是斩钉截铁道:
“凤者,非梧不栖。丘又岂能是池中之物?”
李然知道,孔丘其实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能够完全接纳他思想的国家。
反倒是到了后来,在其弟子子贡,曾子等人的造圣运动中,这才逐步让孔丘成为了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再到后来,后世统治者们为了更好推行外儒内法的阶级统治,所以又对孔丘的思想是进行了一番利用,有些地方甚至是极度曲解乃至于相驳。
后世的儒家思想其实并不能完全代表孔丘,这一点要说起来,未免篇幅太大,在此不做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