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愣,他身子一歪,脑袋枕在她腿上,仰视着她。
他脑袋挺沉,落在她腿上很有分量,盛夏略微不自在,而他没察觉一般,自然地接话:“你们这一学科我不太了解,但有共通之处。”
“我们系是挺忙的,很多信息竞赛进来的,大一的专业课对他们来说就是摆设,而我在学他们的摆设。到了大三也许更明显,对于很多人来说,教材甚至是滞后的。非竞赛生一路被碾压到毕业的不在少数,落差,挫败,迷茫,都有,大家都会有,不用紧张。”
他说话的时候,脑袋一直轻微晃动,后脑勺擦过她大腿。
盛夏不自然地往后仰,没看他,接话道:“可你是状元,是新生代表,在所有人面前演讲的人。”
他那么厉害,也会迷茫吗?
“那是因为掺和了当时的社会影响力,成绩上我并不是最突出,”张澍语气仍是稀松平常,好像并不是在评价自己,“更何况开端不等于结局,在海晏,谁身边还没几个状元,这代表不了什么。”
他看向她,脑袋转动……
盛夏感觉腿发麻,身体似过电。
“这也许也是你导师想说的,来路和去向吧?想清楚自己来的时候什么样,要去干嘛,别无所事事,也别错投路径耽误时光。”
他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
盛夏终于低头,对上他的目光。
少年的眼睛在黑夜里仍然明亮。
有人就是这样,只要他看着你说话,你就如同被狙击,无条件信服。
盛夏忽然想起高三她第一次月考失利,他也是这样,从自己说起,设身处地,类推分析,给她指路。
那时他也这样看着她。
少年的热血感与成人的清醒劲在一个人身上中和得毫无违和感。
她心下生出一种想法——她何德何能呢?
“那阿澍打算怎么做?”
张澍勾起她垂落的一缕长发,绞在手指把玩。
他的思考。
因为这个问题,他也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做?来到一个新的平台,发现过往的优势都是浮云,连做垫脚石都不够格。那要怎么做?
“找到自己的赛道。”
张澍忽然沉道。
借着给她解答,张澍也在这个瞬间忽然通透。
高中的出路,无非读书——读书破万卷。
但是大学不一样,比读书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赛道,读对的书。
他的赛道,或许根本就不在写代码上,至少不能仅仅在写代码上,这条赛道上,他人的起跑线太高,难以望其项背,为什么非盯着一亩三分地?
找到自己的赛道……
盛夏默念着这句话,正思忖着,感觉脖子被搂住往下扯,下一秒温热的唇贴上来。
张澍仰起头猛地亲了她一下,随即又放开,脑袋落回她膝盖,“你说,你是不是块宝贝?”
盛夏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发懵。
张澍坐了起来,揉揉她脑袋:“不用想太多,你高三太拼了,忽然停下来,不适应很正常,人不是非要每个阶段都有目标的,总的路走对就行了。不是说了吗,盛夏可以永远只做喜欢的事,喜欢写书,就去写书,喜欢做研究,就去写论文,把喜欢做到极致,最厉害了不是吗?”